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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沉默,灯的柔光投下长长一瞥,化作青石板街上冰凉的水珠,耀成两岸紧闭的门扉,摇曳的灯笼,和我一起诉说不断延伸的空寂。可是,我的那一扇为何还要敞开?我的门前为何还要倚着渐已模糊的身影?
我撑起油纸伞,缓缓地走出错落有致的庭院,江南多雨,淅淅沥沥,好似吴侬软语一般轻柔而温情。步入深深的雨巷,立即绵延出无边的思念。曾几何时,树下悠然落棋,花间醉然品酒,庭中淡然品茶,亭阁怡然抚琴,绿水绕白墙,红花落青瓦,你我远离都市的尘嚣与浮躁,任阳光在肌肤静然流淌,任诗意在心间轻舞飞扬。此情此景,更何以堪?丁香飘散,梧桐落叶,清秋飞雁,人各天涯。
江南柔柔的香尘在心,酒酣处,不那离情,骑马伫斜桥,只把玉鞭扬尘起。香笺里,舞衣织成云外燕,双袖染作泪痕练。我可将季节的容颜等成莲花的开落,你究竟是归人还是过客,抑或两者皆不是,只是匆匆而过的尘烟? 月逝,枝残,转角的背影,回眸,依稀,渐远,只是往昔。是否又在重演一幕悄无声息的离别,竟不知你是何时消失在夜的尽头,雨的背后?又是一年,你总让我的睫毛沾上层层密密的雨丝,再也看不清你眼底的温柔,憨憨的笑意。
只能听到自己的足音在夜幕里单调地歌唱,忘了平仄,离了轻快,剩下湿漉漉的拖沓。风也捉弄,吹落我的纸伞,跌落的伞心淋漓着无边的湿润,或许可以代替我将风雨的尘土洗劫,留下所有空白与洁净。
转进悠悠长长的烟灰古巷,悄悄来到你的木格窗前轻声问候。竹石板街的青苔,灰瓦白墙的斑驳,水墨渲染的回廊,迷迷蒙蒙的疏影,都已变成千年的愁思,凝结成眼中串串的泪珠,贴着你的窗歪歪斜斜流下。你可知道,我来看你了?你可知道,你近在我的咫尺却又远在天边?